快乐大哥的事
驯马套镫死里逃生
1971年春天,内蒙古兵团24团用火车从锡林浩特牧区运来了好多没经过驯化的生马,分给每个连队十匹。团里让每个连队派人去往回赶,当时据说是哪个连队来人就自己捉马,捉够十匹就赶走。快乐大哥所属的24团5连,离团部比较远,最后才到,别的连队都挑完走了,就只剩下十匹马了,所以也不用挑了,其中9匹是体弱的马(但也不好若!踢人哟!),只有一匹是非常漂亮的大红马,只是它性子暴躁,谁也靠近不得,又踢又咬。也是这个原因才把它剩下了,因为赶不走它。但只剩下这十匹马了,它还算给面子,乖乖地跟了回来。
连队把十匹马自然是放到了饲养班(也叫马班),马班大多是(内蒙古)东胜兵,因为考虑他们还多少比内地的战士了解一点养马的知识。但是,全连没有一个人驯过马,不驯是拉不了车、干不了活儿的。让谁来驯马?生马的性子都很暴,动不动就又踢又咬,很危险!指导员找到当时年龄比较大、体质比较好的快乐大哥(当时快乐大哥是排长了),说了些驯马的意义,要把这个任务交给连毛驴也很少骑过的快乐大哥。那年快乐大哥25岁了,身体很好,有使不完的劲儿,其他的战友有的才十几岁,不到二十岁,把这个任务交给他们真的很为难的。于是快乐大哥接受了任务,当然还有驯马比较自由,也是生性不爱让人管的快乐大哥喜欢的地方。当天下午快乐大哥走访了连队附近好几个赶马车倌儿,向人家请教了不少驯马的知识。
过了几天,连队派了两个班的人帮助快乐大哥捉马。二十多个人先在糜子地里撒上些马爱吃的玉米粒,再用二十多米长的粗麻绳挽一个活套儿放到撒玉米粒的地方,几个人在离马群很远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往放套儿的地方轰马。多数人趴在地下,抓住绳子的另一头。等着马头进入绳套儿的时候就一起把绳子用劲一抖,套住马头或马的脖子。生性胆小的马还十分狡猾,死活不上当。都到了该吃中午饭的生活了,突然最老实的大灰马第一个上当了。大家死死抓住绳子,大灰马拼命地要跑,但无济于事,因为它是十匹马里最弱的一个,劲儿不大。况且绳子把它的脖子勒得使它出不上气来,完全失去了反抗能力。战友们按着‘预谋’的办法,一拥而上,将大灰马死死压倒在地,并趁机快速把小石头子儿放到它的耳朵里、后腿跟儿的软皮下,然后再用手连小石头子儿一起紧紧抓住,据说这样马会痛得失去反抗能力的。大家抓的抓、压的压、戴笼头、上嚼子、往马背上绑麻袋,这时候快乐大哥很快地把刚刚请教到的骑马技术在脑袋里过了一遍‘电影’,并立即先骑到大灰马的背上,双手紧紧抓住战友们递过来的缰绳,心情紧张、激动、还有点儿怕!头上汗也出来了!等到一切就绪,战友们同时撒手跑开了。大灰马腾的一下站起来,象疯了一样没命地跑了起来。快乐大哥两条腿紧紧夹住马肚子的前面,两只手死死拉住马嚼子,心里对马说:“我掉下去,就是你胜了。我只要不掉下去就是我胜了。”按当地马车倌儿的说法,就是骑怂了它,它就服了。糜子地是很松软的,大灰马跑了不到两个小时,就满身是汗了,最后跑不动了。快乐大哥从马上跳下来,拉着大灰马往回走,两条腿也暂时放松一下,尴尬的是屁股沟儿也被马背磨破了,让汗一淹,更痛!于是他回头停下来,看看满身是汗的大灰马,大灰马也一改以前的样子,好象温顺许多,快乐大哥用手摸了它的脖子、脑门儿,它都表现很‘乖’!不象以前那么暴燥了。快乐大哥心想:“真的让我骑怂了。”尽管很累、特别是屁股沟儿很痛,但总有一股‘首战告捷’的感觉!老实讲有点儿自豪!当他又一次骑到大灰马的背上回到连队时,好些战友都赶上来和快乐大哥问这问那,炊事班为快乐大哥盛了满满一大碗土豆白菜‘犒劳’快乐大哥,还有好几个大包子。本来饭量就大的快乐大哥很快吃光所有的‘犒劳品’,又喝了一大碗凉水。心里美滋滋的,好象自己成了什么英雄一样!从此,快乐大哥有了特权----自由自在、不用请假可以骑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回来还可以单独到炊事班吃饭(可以吃饱了)。没过多久,大灰马被驯服了,不仅快乐大哥可以骑它,马班的战友谁骑它,它都很乖了。后来快乐大哥又和马班的战友把大灰马驯得会拉车了。大灰马为马班挣了不少面子。(不幸的是大灰马72年夏天得了鼻疽病,被团兽医所的潘所长判了死刑,而且是立即执行!往血管里注射了来苏儿水,深埋!马班的战友和快乐大哥当天晚上都没吃饭,为大灰马的不幸难过了好多天)。
就这样,快乐大哥在大家的帮助下一连驯出了九匹生马,但自己屁股沟儿的伤也日益加重了。晚上睡觉都不能平躺,只能趴着睡觉,走路也痛得难受!到了驯最后一匹最难接近的大红马时,已经是疼痛难忍了。晚上睡觉时,裤子粘在屁股沟儿上都脱不下来,而且磨烂的面积也越来越大了。真的想用一副马镫子,因为那样可以减轻一些痛苦,可指导员就是不让,说这是纪律,绝对不允许的!因为一旦套镫,可就是九死一生、人命关天了!
1971年的最后一天,马班的战友让快乐大哥去离连队十几公里的拉僧庙给马班办点儿年货,其实就是买了点儿点心和一瓶白酒。快乐大哥穿着兵团发的棉袄棉裤,挎了个挎包,里面装着‘年货’,外面又穿了棉大衣,骑着大红马往连队走,离连队还有几百米的时候,可能大红马看见了挂在外边的马料槽子,就飞也似的往连队跑。由于穿得多,也没想它跑的这么快,快乐大哥的左脚还没来得及从马镫子子里退出来就被横挂在马桩上的凉衣服铁丝从马上挂了下来。这一下,大红马惊了,拖着掉在地上的快乐大哥飞跑起来。一时间,尘土飞扬,许多正在附近菜地干活儿的战友们发现以后举着铁锹想制止大红马跑,可根本无济于事。在短短的几秒钟里,快乐大哥先是心想:“完了!”但求生的强烈愿望又使他决心要想法解脱!看着碗大的马蹄在脸前飞,土落在脸上。他先用力将身子侧过来用右肘触地,免得被马蹄伤着头部。但还是下不来,快乐大哥已经被大红马拖出几十米了。这时,快乐大哥异常的冷静,决心摆脱这种每一秒都危及自己生命的被动状态。最后,他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竟然把自己的套镫的左腿弯曲起来,把自己的身体用左腿吊了起来,然后突然猛蹬左腿,这样才把死死套在马镫里的左脚抽了下来。快乐大哥站起身来拣起被马镫拧烂的棉鞋朝大红马的屁股砸了过去,大红马直朝着前面的两米多高的土坎跳了下去,沿黄河跑了。这场仅仅不到十几秒的场面终于以有惊无险而告终。那双棉鞋是快乐大嫂给做的,那种鞋面是两片合在一起的传统样式的棉鞋,老实讲,如果当时穿系带的鞋就撕不开那只棉鞋的鞋面了,也就怕摘不了镫了。也就........不堪设想了。在这一点上,那双棉鞋、做那双棉鞋的快乐大嫂,对快乐大哥来讲,真有救命之恩。(注:当时还没结婚呢,但组织上是允许他们恋爱的,因为他们年龄太大了。但不能公开,以免影响年龄小的战友。呵呵!)
受了惊吓的大红马那天沿黄河跑了几十公里到了石嘴山,连队去了一个班,到晚上天黑才把它赶回来。快乐大哥平时舍不得打大红马的,那天把大红马捆在马桩里,用鞭子狠狠‘教训’了一顿。因为这副倒霉的马镫,指导员把快乐大哥也好一顿批,并亲手用斧子劈烂了那副木制的马镫还扔到炉子里烧了。